自1971年美元与黄金挂钩的制度失效导致布雷顿森林货币体系解体以来,国际货币体系逐步形成以美元为核心,美元、欧元、英镑和日元为重要国际货币的牙买加体系。四十多年过去了,国际货币体系中美元作为世界上最主要的计价、结算和储备货币的垄断性优势地位没有变,欧元一度形成了与美元相抗衡的竞争态势,但愈演愈烈的欧债危机使欧元深入困局,美元的地位似乎更加稳定了。不过我们也深知,美元本身也存在严重的问题,一方面美国经济的增长动力越来越模糊,高企的债务难以长期维持,另一方面美国政府充当世界霸主和世界警察的习惯性思维却没有改变,这种思维模式所潜在的问题一定会在一定的时机爆发出来。2008金融危机年初露端倪,2011年美元债务危机更加显现。今天的美元没事,明天也许也没事,但总有一天会出大事。以美元以核心的国际货币体系备受质疑和挑战,变革的呼声和预期跃然纸上。
然而,欧元深陷泥坑,日元包袱重重且无独立性,英镑难振往日雄风。以此之时,人民币国际化渐开序幕。尽管中国经济发展还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中国的资本项尚未开放,人民币本身还是个不可完全自由兑换货币,但中国经济在快速增长,中国经济总量已居世界第二位,中国外汇储备全球第一,是世界最大对外金融债权国,中国有条件有能力稳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随着人民币逐步承担国际货币的职能,将为国际货币体系增加一个稳定的结算、投资和储备币种,有利于改变现行的全球货币与金融体系,进一步对美元霸权形成约束制衡作用,从而更有利于推动全球金融体系改革,以形成更加稳定、多元的全球货币与金融体系,促进全球金融与经济持续健康发展。
当然,人民币逐步国际化也有利于增强我国对世界经济的影响力,提升我国国际地位;有利于促进我国国际贸易和投资的发展,提高我国开放水平;有利于获得国际铸币税收入,增加我国国民财富;有利于我国金融体系改革,促进金融市场发展,等等。总之,人民币国际化恰逢其时,意义重大,机不可失。
但是,人民币国际化决不可能一蹴而就,而是必须经历一段复杂而长期的过程,其中也充满了各种风险。英镑国际化可以追述到1696年牛顿铸币,及1816年利物浦勋爵法的颁布,直到19世纪70年代以英镑为中心的国际金本位制形成,共经历了一个半世纪以上的时间。同样,美元国际化可以追述到美国内战之后恢复货币的自由兑换,到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建立有70多年之久,而到美国金融霸权的最终确立同样历时百年。人民币国际化需要逐步推进,我们不要期望明天人民币就可以成为国际货币。
在目前人民币在资本项下还不能完全自由兑换的情况下,在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过程中,首先需要解决境外需求者如何便捷获得人民币以及使用人民币的问题。为解决这一问题,在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前期应建立和发展三个离岸人民币市场:第一个是离岸人民币结算市场,可以使得境外投资者在中国境外将人民币与其他货币相互转换,从而降低持有人民币的成本;第二个是离岸人民币远期汇率市场,可以使得境外投资者规避持有人民币资产或负债的汇率风险;第三个是离岸人民币金融产品市场,可以使境外投资者购买具有吸引力的以人民币计价的金融产品,使他们愿意长期持有人民币,进而使人民币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储备货币。如果这三个市场能够顺利地建立和运行,便在很大程度上可以使境外投资者解除在货币自由兑换、规避汇率风险与金融产品投资等方面的后顾之忧,使其更长久地、大规模地持有人民币。
香港建设人民币离岸市场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在“一国两制”的安排下,香港不仅具有制度的灵活性,而且由于受中国主权管制,为中央政府所信赖,因此香港是最自然接受人民币作为计价、结算货币的地方。此外,香港是当今世界重要的国际金融中心,有着优越的地理位置、成熟的法制环境、适当而有效的监管环境、自由的商业环境、优惠的税收条件和良好的语言文化环境,金融地位仅在伦敦、纽约之后,而且近年来差距在不断缩小。并且,香港也是美元、欧元和日元等国际货币重要的离岸金融业务中心,在经营离岸金融业务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同时积累了大量有丰富经验的国际金融人才,有助于离岸业务的迅速展开。在香港建设人民币离岸中心,有利于中国在把人民币推向海外时,在自主、可控的基础上,从容地将人民币国际化试验与内地的资本账户开放分开进行,实现循序渐进的开放原则。在这种模式下,可以将境内、境外两个金融市场分割开来,人民币定价权仍留在内地,从而有助于化解困扰发展中国家金融自由化带来的一系列难题。
自2004年2月份香港推出个人人民币业务以来,香港离岸业务的发展已经初具规模。2011年8月份,中央出台36条政策措施支持香港经济社会发展,其中非常重要的内容就是“有效支持和促进香港离岸人民币中心的发展”,支持内地企业到香港上市、扩大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开展外资银行以人民币增资试点等政策。国家战略意图显然。
深圳作为唯一连接香港的内地城市,是香港通往内地的桥头堡,同时深圳还是我国重要的全国性金融中心,而且还具备前海地区先行先试的独特条件,在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以及香港建设人民币离岸市场中承担重要的责任,也面临良好的发展机遇。其中,最为重要的是作好香港人民币离岸中心的后台支撑,利用香港与深圳同城化发展的便利条件,优化离岸人民币回笼机制,拓宽香港离岸人民币使用途径,提升利用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