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网3月21日电中国发展高层论坛在3月19日至21日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举行,全国人大财经委副主任委员、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理事长兼院长吴晓灵出席本届论坛,并在“防控金融风险”分会场上发表主题演讲。  

当前中国经济金融形势令国际担忧的是以下几点:一是中国经济增长放缓和人民币汇率波动的外溢效应。二是中国高债务率是否可持续,三是中国银行业的不良资产率和企业债券的信用风险。这些风险客观存在,但应对得当,不会出现系统性的风险。正像刚才王兆星主席所谈的那样,我认为中国不会出现系统性的金融风险。我们更担心的是全球过度依赖货币政策而积累的金融风险,所以我对全球的金融形势来说,我是谨慎乐观,担忧很多。 

首先,中国的债务率并不严重,结构优化后,风险不大,应该发展资本市场,提高直接融资比重。我们知道国际上都在担心中国的债务率,都说中国债务率很高。这一张表是今年中国国家资产负债表2015年报告当中所披露的2013年的全球债务的情况。大家从这张表中可以看出来,中国在整体债务率上并不是突出的高,应该说是一个中等偏上的水平。但是中国的债务结构并不是特别好,主要是企业债务比较高。在这种情况下,其实我们可以做整体债务结构的调整,发展资本市场,特别是中国居民的债务率并不高。 第二,中国银行不良贷款率尽管大家很担心,但是大家看这张表,中国银行业的状况好于发达国家平均水平。大家从这张表上完全可以看出来,中国和全球的主要国家,和OECD平均水平来说,中国的银行业是好的。 我们要用市场化、法制化的手段,处置不良贷款、处置无效企业,现在大家老说僵尸企业,我希望还叫他无效企业。处置金融产品信用风险,打破刚性兑付,我认为中国能够很好地来化解金融风险。亚洲金融危机之后,中国面临着很多的金融风险,但是通过我们的改革,我们已经把中国的银行业在全球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我们现在第二次面临考验,我想我们还是能够解决问题的。 第三,中国经济基本面在全球是比较好的。中国政府看到了问题,面对问题,就能解决问题。

我们应该增强对中国经济和人民币的信心,什么叫风险?风险是不确定性,还有一种风险,有问题而看不到问题。我想中国政府现在是看到了问题,面对问题,我想只要我们能够凝聚共识,一分任务,九分落实,把我们提出的改革措施真落到实处,中国经济会有比较好的未来。一是增强汇率,形成机制的灵活性,减少套利空间;二是切实保护非公经济,平等对待所有经济,减少财产的非经济性流动,不要出于政治原因而流动资产,如果是经济考虑,我觉得是完全可控的;第三是准确界定政府与市场的边界,强化市场运行法治,减少政策不确定性带来的风险。 第四个问题,国际金融面临的问题是过度运用货币政策,持续的量化宽松,负利率政策,对国际金融的扰动,负利率无助于实体经济,有可能增加投资资本的套利行为。尽管这个负利率是金融机构在央行的利率,但是我认为以BP为单位的这种利率的波动,对于实体经济来说,其实它的作用并不是特别大的。而对于一些套利资本来说,还是有利可图的,所以我的结论就是要加快各国结构性改革,调整经济供需结构,引导实体经济发展。我认为现在我们很多国家在结构性调整方面实质性的动作并不多,所以实体经济难以出现良性的发展。 中国政府这次提出了结构性改革,要在供应侧来加大改革力度,其实是要解决实体经济的供需平衡问题。如果不在改革方面,不在实体经济的改革方面下大功夫,大家眼睛成天盯着中央银行,看各国央行出什么政策,我认为世界经济是没有希望的。而且我非常担心黄金和货币脱钩之后,现在全球的信用膨胀,未来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风险。唯一的出路是科技创新,是发展实体经济。金融业确实回到为实体经济服务的道路上去,不要玩过多的套利交易,产生那么多的金融泡沫。谢谢大家!

 主持人(李剑阁):吴晓灵女士讲了三个意思,第一个意思是防控金融风险最怕的是不知道什么是风险,也不知道风险在哪里,如果我们提前看到了风险,我们就会找到防范风险的办法。第二个给我们的信息,中国的债务水平比较高,但是在全球不是最高的,还属于比较正常偏高的情况。中国政府已经提出要去杠杆,对债务问题已经高度重视,因此这个风险是有信心加以防控的。第三个意思,和周小川行长G20会议上强调的一点,全球政府和经济体都更加依赖货币政策,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需要引起全球的注意,需要各国政府的协调行动。

以下为提问环节:

 主持人(李剑阁):结合刚才这个汇率的问题,大家比较担心的问题是因为波动之后,大概有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中国的外汇由原来的四万亿降到了3.3、3.2左右,相对快,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发现海外很多经济学家对这个问题提出了不同的完全截然不同的药方。有一种看法,因为这是一个比较突然的,而且是一个比较急剧的变化,所以应该把资本账户冻结,稳定汇率,这是第一种。第二种方式,现在目前是一个绝佳的时机,因为第一个,中国现在目前整个经济状况基本面还是能够可控,另外一个就是外汇储备现在相当多。美国的利率现在升息,大家感觉今年再升息的机会不是很多了,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完全放开利率,让它自由化,之前应该做好准备。我想问吴行长,能不能对这个问题谈谈个人的看法,谢谢。 

吴晓灵:谢谢你的提问。我想试着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首先中国的经济应该更加开放,能够和世界更多的融合,是大家的期望,也是中国改革的方向。在这个开放的过程当中,利率更加市场化,汇率更加市场化,也是我们改革当中的重要议题。我想去年推出来的人民币汇率中间价形成机制,就是在进一步的推进中国汇率的市场化,而且在一个市场化的环境当中,汇率的波动是正常的。刚才李剑阁先生问了马丁先生一个问题,人民币汇率的跌幅跟国际上很多货币比较起来,并没有那么大,但是大家非常担心,我觉得最主要的不是担心它的幅度,而是刚才像诸位经济学家所说的那样,一个是你未来的方向,一个是你的机制。从这点上来说,市场尽可放心,中国政府还有中国央行要让人民币汇率更加符合市场的供求,这个改革方向是不会变的。 第二点,大家看到外汇储备大量减少,大家感到担心。我想我当央行行长的时候是2000年一直到2007年,我当时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什么呢?就是对冲过快积累的外汇储备。我们从3000多亿一下子就到了3万多亿,这个正是各国批评中国经济结构失衡的一个表现。我们到了4万多亿,调整稍微降低一点,全球又在担心。中国的外汇储备多好呢?还是少好呢?这里头我们要分析一下这个外汇储备减少的原因是什么。大家应该看到前一段时间,国际清算银行发表了一个统计数据,中国外汇储备减少当中,大量的是企业资产的调整。因为人民币贬值了,有些人他认为有贬值的趋势,所以买了美元,大量的归还了美元的债务,而且我们居民还有企业持有美元的欲望也在上升,这是最大头。还有一部分就是投机的,就是套利。中国央行其实就采取了一个措施,收紧境外人民币的头寸,加大投机资本的成本。我想这个措施非常好地稳定了市场,这是第二块,这个只有通过利率,经济的手段来解决。如果从这点上来说,国际上的利率水平哪一个有中国这么高?哪一个国家经济成长的前景有中国这样大呢?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人民币不具备长期贬值的压力。 第三块,确实是存在着有一些人心理上的障碍,就觉得我的资产能不能很好地得到保护?所以有些人出于这样的目的,也有向海外转移资产这样一种举动。我刚才讲到的非经济性资本流动,我认为这一次在两会上,习近平主席提到非公经济,再次强调了中国政府对非公经济的三个不变,也再一次强调了我们要平等地保护各种所有制。我想这些人出于非经济原因转移资产的人能够看到中国改革的成果,能够看到我们切实地保护各种不同所有制经济体的话,这种转移资产也会减少。总体上来说,减少资产最主要的还是一个资产配置的结果,少量的是有投机的和非正常转移的,从这点上来说,我希望大家更加放心一些。不管怎么说,中国还有3万多亿呢,再大幅度减少的可能性不大了。谢谢! 

提问:吴晓灵女士和雅各布?弗兰克尔都提到了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要协调,往往搞财政刺激会带来一些负面的影响。其实吴晓灵女士您也提到中国的债务率不是特别特别高,以后是不是会考虑更多的利用财政政策,而不是用货币政策来支撑像中国的房地产行业? 

吴晓灵:我刚才讲到的那张表,中国整体的债务率在全球不是最高的,是中等偏上一点。中国政府的债务率和居民的债务率在全球来说是比较低的,我提出来的是多发展直接融资市场,资本市场,让中国的居民有更多的投资机会。其实去杠杆应该发展的是股本融资,对于政府的债务,中国来说,中国政府的债务率比其他国家的政府有一定的余地,但我并不是主张更多的发展政府的债务,而是发展直接融资,把我们的资本市场发展的好一些。  (责编:王岭)